Preface
春节期间读了《史蒂夫·乔布斯传》,感触蛮多,本文做些记录(摘抄)。
乔布斯后来说,把父母的钱花在了根本不值那么多钱的教育上,他也开始有负罪感。“我那工薪阶层的父母省下来的钱全花在学费上了,”他在那场著名的斯坦福大学毕业典礼演讲中提到, “我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也不知道大学能如何帮我搞清楚自己的人生目标。但我却在花着父母的毕生积蓄。所以我决定退学,我也相信,一切都会顺利。”
他并不是真的想离开里德学院,他只是不想再付学费,也不想再去上那些提不起他兴趣的课程了。惊人的是,校方竟然容忍了这一切。“他有一颗渴求知识的心,这很让人感兴趣,”教导主任杰克•达德曼(Jack Dudman)说, “他拒绝不动脑筋地接受事实,任何事情他都要亲自检验。” 即使在乔布斯停止交学费之后,达德曼还是允许他旁听课程,并且可以继续待在宿舍和朋友们在一起
“我一退学,就不用去上那些我不感兴趣的必修课了,我可以去上那些看起来有意思的课。”他说。这其中有一门书法课非常吸引他,因为他注意到校园里的大多数海报都画得很漂亮。 “我学到了衬线字体和无衬线字体,怎样在不同的字母组合间调整其间距,以及怎样作出完美的版面设计。这其中所蕴涵的美、历史意味和艺术精妙之处是科学无法捕捉的,这让我陶醉。”
这也再一次证明, 乔布斯总是有意识地将自己置身于艺术与科技的交汇处。在他所有的产品中,科技必定与完美的设计、外观、手感、精致、人性化甚至是浪漫结合在一起。他是追求友好图形用户界面的先锋。在这一方面,那门书法课程是意义非凡的。 “ 如果我大学的时候从没有上过那门课,麦金塔计算机里绝不会有那么多种字形以及间距安排合理的字体。既然是Windows抄袭了Mac,那么很有可能所有个人电脑上也不会有这些。”
“我当时身处一个神奇的时代,”他后来回忆说,“提升我们觉悟的是禅宗,还有迷幻药。”即便是后来,他依然赞扬致幻剂让自己得到了更多启发:“使用迷幻药是一段意义非凡的经历,也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迷幻药让你看到硬币的另一面,当药效退去之后你就记不清楚了, 但你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它让我更清楚什么是重要的——创造伟大的发明,而不是赚钱。应该尽我所能,将此生放回历史和人类思想的长河。”
在一些碰巧跟人交流的场合,他会肆无忌惮地称别人为“蠢货”。现在回想起来,他依然坚持自己的评判。 “我那么耀眼的唯一原因就是,其他人都太糟糕了。” 乔布斯回忆说。
乔布斯对《全球概览》着了迷。他尤其钟爱的是1971年的停刊号,当时他还在上高中,之后他一直带着这期杂志,去了大学,去了团结农场。“在停刊号的封底上,有一幅清晨乡间小路的照片,就是那种如果你有冒险精神,会在搭便车旅行时看到的景象。照片下面有一行字:‘ 求知若饥,虚心若愚。(Stay hungry, Stay foolish.)’”布兰德将乔布斯视为该杂志致力于颂扬的那种混合文化的最完美的化身。“史蒂夫就处在反主流文化与科技的交汇处,”他说,“他看到了工具为人所用的本质。”
乔布斯知道怎样说服沃兹。他没有争辩说他们一定能赚钱,而是说这一定会是一次有趣的经历。“即使我们赔了钱,我们也能拥有一家公司,”乔布斯说,当时他们正开着他的大众汽车转悠,“在我们的一生中,至少有这么一次,我们会拥有一家公司。”这句话对沃兹尼亚克的诱惑太大了,比变成富人的诱惑还要大。沃兹尼亚克回忆道:“想象一下那种情景我就兴奋,两个最要好的朋友创办一家公司!天哪!我立马就同意了,我怎么可能拒绝?
乔布斯的父亲曾经教导过他, 追求完美意味着:即便是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对其工艺也必须尽心尽力。乔布斯将这一理念应用到了Apple II的内部电路板布局上。 他否决了最初的设计,理由是其中的线路不够直。
马库拉对于乔布斯来说,是一个父亲般的人物。他像乔布斯的养父一样,迁就他的强烈意愿;最终却和他的生父一样,抛弃了他。风险投资人亚瑟•罗克(Arthur Rock)说:“马库拉和史蒂夫之间就是一种父子关系。”马库拉开始向乔布斯传授市场和销售方面的经验。“迈克真的非常照顾我,”乔布斯说,“他的观念与我也十分一致。他强调说,你永远不该怀着赚钱的目的去创办一家公司。你的目标应该是做出让你自己深信不疑的产品,创办一家生命力很强的公司。”
马库拉把自己的原则写在了一页纸上,标题为“苹果营销哲学”,其中强调了三点。 第一点是共鸣(empathy),就是紧密结合顾客的感受。“我们要比其他任何公司都更好地理解使用者的需求。” 第二点是专注(focus)。“为了做好我们决定做的事情,我们必须拒绝所有不重要的机会。”
第三点也是同样重要的一点原则,有一个让人困惑的名字,灌输(impute)。这涉及人们是如何根据一家公司或一个产品传达的信号,来形成对它的判断。“ 人们确实会以貌取物 ,”他写道,“我们也许有最好的产品、最高的质量、最实用的软件等等,如果我们用一种潦草马虎的方式来展示,顾客就会认为我们的产品也是潦草马虎的;而如果我们以创新的、专业的方式展示产品,那么优质的形象也就被灌输到顾客的思想中了。”
在乔布斯的职业生涯中,他一直十分关注——有时甚至过度关注——营销策略、产品形象乃至包装的细节。“当你打开iPhone或者iPad的包装盒时,我们希望那种美妙的触觉体验可以为你在心中定下产品的基调。”他说,“这是迈克教我的。”
在宣传册顶端,麦肯纳放上了一句格言,这句话被普遍认为出自列奥纳多•达•芬奇,也成为了乔布斯设计理念的决定性准则:“ 至繁归于至简。(Simplicity is the ultimate sophistication.) ”
预见未来最好的方式就是亲手创造未来
苹果公司对施乐PARC的这次技术盗窃,有时被形容为工业史上最严重的抢劫行为之一。乔布斯偶尔也会骄傲地承认这一说法。“归根结底,我们只是想尽量了解有史以来最棒的发明,然后将它运用到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中。”他有一次说,“毕加索不是说过么:‘好的艺术家只是照抄,而伟大的艺术家窃取灵感。’在窃取伟大的灵感这方面,我们一直都是厚颜无耻的。 ”
乔布斯认同的另一个说法是,与其说是苹果公司实施了抢劫,不如说是施乐公司自己酿下了苦果。“他们就是一帮白痴,根本没有意识到电脑的巨大潜力。”他如此形容施乐的管理层,“在这场计算机产业最伟大的胜利中,他们被打败了。施乐本可以称霸整个计算机产业的。”
以上两种说法都有道理,但并不能说明全部问题。概念与造物之间,如同T•S•艾略特(T. S. Eliot)所说的“落下影子”。在创新的过程中,新颖的想法只是一部分,具体执行也同样重要。
阿特金森的伟大功绩之一(时至今日我们已经对它习以为常,感觉不到它的神奇)就是 实现了屏幕上窗口间的重叠,这样一来“上面的”窗口就叠在了“下面的”窗口上。这一功能让人们可以像堆叠桌子上的文件纸张一样移动屏幕上的窗口,在你移动上面的窗口时,下面的窗口就会被隐藏起来或者被显示出来。当然,在电脑屏幕上,并没有层层像素隐藏在你看到的画面下,所以在你看到的“上面的”窗口之下,并没有隐藏的窗口。制造窗口重叠的假象,需要编写复杂的代码,其中运用到了“区域”(Region)这样一个概念。 阿特金森强迫自己一定要做出这个效果,因为他觉得自己在施乐PARC见过这个功能。而实际上,施乐PARC的人从来没能实现这个功能,他们后来还对阿特金森完成这一壮举表示了震惊。“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无知者无畏了,”阿特金森说,“正因为我不知道这个任务是如此困难,我才得以完成它。” 阿特金森拼命工作,以至于一天早上,他在恍惚之中开着自己的克尔维特撞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卡车,差点儿送命。乔布斯立刻驱车前往医院探望。阿特金森恢复意识后,乔布斯对他说:“我们很担心你。”阿特金森苦笑了一下,回答道:“不用担心,我还记得那些‘区域’。”
乔布斯还狂热地追求页面滚动的平滑。当你滚动浏览一个文件时,文件内容不应该一行一行地滚动,而应该十分平滑地予以呈现。“他固执地认为,界面上的任何东西都要给使用者留下好印象。”阿特金森说。他们还想要一个可以操纵光标向任意方向移动的鼠标,而不仅仅是上下左右。这就需要使用一个滚球,而不是通常使用的两个轮子。 一个工程师告诉阿特金森,这样的鼠标是不可能批量生产的。阿特金森在吃晚饭的时候向乔布斯抱怨了这件事,等他第二天上班时,发现那名工程师已经被乔布斯解雇了。接任的工程师见到阿特金森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能做出那种鼠标。”
在苹果公司上市30年后,他回顾了当年一夜暴富的感受:
我从来没有为钱担心过。我成长在一个中产阶级家庭,所以我从没担心过会挨饿;我在雅达利公司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是个还不错的工程师,所以我知道自己肯定可以维持生计;我读大学和在印度的时候,自己选择了过苦日子,后来尽管我开始工作了,但我还是过着十分简单的生活。我经历过极度贫穷,那种感觉很美好,因为我不用为钱担忧,后来我变得特别有钱了,还是不用为钱担心。
我看到苹果公司的一些人,大赚一笔后就觉得自己要过不同的生活。他们买下劳斯莱斯汽车和许多房子,每所房子都有管家,然后再雇一个人管理所有的管家。他们的妻子去做整形手术,把自己变得稀奇古怪。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方式。这太疯狂了。 我答应过自己,不会让钱毁了我的生活。
尽管已经名利双收了,但乔布斯还是把自己看做一个反主流文化的孩子。有一次访问斯坦福大学的课堂时,他脱下了自己的威尔克斯•巴什福德西装和鞋子,坐在桌子上,盘腿打坐。学生们问了一些诸如苹果的股价何时会上涨之类的问题,乔布斯一概置之不理,而是开始讲对于未来产品的激情,比如某一天造出一台和书本一样小的电脑。渐渐地,不再有人问商业方面的问题了,乔布斯开始向这些衣冠整齐的学生们提问。“你们中还有多少人是处男处女?”他问道。下面有人不安地傻笑。“你们中有多少人尝试过迷幻药?”笑声更大了,只有一两个人举起了手。后来,乔布斯抱怨这一代的孩子, 在他看来,这群孩子比他那一代的人更加物质主义,一心追求名利。“我上学的时候,60年代的那股思潮刚过,实用主义、目的性很强的社会风气还没有盛行,”他说,“现在的孩子根本不愿意用理想主义的方式来思考,连接近理想主义都谈不上。他们自然不会让现今的任何哲学问题占用他们太多的时间,因为他们要忙于学习自己的商科专业。”他说,自己那一代人就不一样。“60年代的理想主义之风仍然影响着我们,我认识的与我年龄相仿的人中,大多数人的心里都永远打上了理想主义的烙印。”
一天,乔布斯走进了拉里•凯尼恩(Larry Kenyon)的办公隔间,他是负责麦金塔电脑操作系统的工程师,乔布斯抱怨说开机启动时间太长了。凯尼恩开始解释,但乔布斯打断了他。他问道:“如果能救人一命的话,你愿意想办法让启动时间缩短10秒钟吗?”凯尼恩说也许可以。乔布斯于是走到一块白板前开始演示,如果有500万人使用Mac,而每天开机都要多用10秒钟,那加起来每年就要浪费大约3亿分钟,而3亿分钟相当于至少 100个人的终身寿命。“这番话让拉里十分震惊,几周过后,乔布斯再来看的时候,启动时间缩短了28秒,”阿特金森回忆说,“史蒂夫能看到宏观层面,从而激励别人工作。
我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打败竞争对手,或者是狠赚一笔,而是做出最好的产品,甚至比最好的还要好一点儿。
“多年以来,我认识到,当你拥有真正优秀的人才时,你不必对他们太纵容,”乔布斯后来解释说,“你期待他们做出好成绩,你就能让他们做出好成绩。 最初的Mac团队让我知道,最顶级的人才喜欢一起工作,而且他们是不能容忍平庸的作品的。你到那个Mac团队里随便找个人问问。他们会告诉你,那些痛苦都是值得的。”
他反复强调苹果公司的产品会是 干净而简洁的 。“我们会把产品做得光亮又纯净,能展现高科技感,而不是一味使用黑色、黑色、黑色,满是沉重的工业感,就像索尼那样。”他朗声说道,“ 我们的设计思想就是:极致的简约,我们追求的是能让产品达到在现代艺术博物馆展出的品质。我们管理公司、设计产品、广告宣传的理念就是一句话: 让我们做得简单一点,真正的简单。”苹果奉行的这一原则也在它的第一版宣传册上得到了突出: “至繁归于至简。”
乔布斯认为,简约化设计的一个核心要素就是让人能直观地感觉到它的简单易用。设计上的简单并不总能带来操作上的简易。有时候,设计得太漂亮、太简化,用户用起来反而不会那么得心应手。“我们作设计的时候,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产品特性一目了然。” 乔布斯告诉一群设计专家。作为例子,他高度赞扬自己为麦金塔电脑创造的桌面概念:“人们直观上就知道该怎么处理桌面。你走进办公室,桌子上有一堆文件。放在最上面的就是最重要的。人们知道怎样转换优先级。我们在设计电脑的时候引入桌面这个概念,一定程度上就是想充分利用人们已经拥有的这一经验。”
乔布斯在窗口、文件以及屏幕顶端的标题栏上也耗费了大量精力。他要求阿特金森和卡雷反复修改,因为他对标题栏的样子总是不满意。乔布斯不喜欢丽萨上使用的标题栏,因为它们太黑、太粗糙了。他希望Mac上的标题栏能够更加平滑,再有些细条纹。“我们做了20种不同的标题栏才让他满意。”阿特金森回忆说。 卡雷和阿特金森曾一度抱怨说乔布斯在标题栏的修改上耗费了他们太多时间,而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乔布斯大发脾气。“你能想象一下每天都要看着它是什么感觉吗?”他吼道,“这不是件小事,这是我们必须做好的事!”
苹果公司还在车库里办公的时候,埃斯皮诺萨就是沃兹尼亚克的助手之一,在乔布斯的劝说下,他从伯克利退了学,乔布斯的理由是, 学习的机会有很多,但研发Mac的机会只有一次。
乔布斯从父亲身上学到,充满激情的工艺就是要确保即使是隐藏的部分也能做得很漂亮。 这种理念最极端也是最有说服力的例子之一,就是乔布斯会仔细检查印刷电路板。电路板上有芯片和其他部件,深藏于麦金塔的内部,没有哪个用户会看到它,但乔布斯还是会从美学角度对它进行评判。“那个部分做得很漂亮,”他说,“但是,看看这些存储芯片。真难看。这些线靠得太近了。”
一名新手工程师打断他说这有什么关系,“只要机器能运行起来就行,没人会去看电路板的”。
乔布斯的反应和往常一样:“ 我想要它尽可能好看一点儿,就算它是在机箱里面的。优秀的木匠不会用劣质木板去做柜子的背板,即使没人会看到。 ”几年之后,在麦金塔电脑上市后的一次访谈乔布斯的反应和往常一样:“我想要它尽可能好看一点儿,就算它是在机箱里面的。优秀的木匠不会用劣质木板去做柜子的背板,即使没人会看到。”几年之后,在麦金塔电脑上市后的一次访谈中,乔布斯再一次提到了当年父亲对他的教导:“如果你是个木匠,你要做一个漂亮的衣柜,你不会用胶合板做背板,虽然这一块是靠着墙的,没人会看见。你自己知道它就在那儿,所以你会用一块漂亮的木头去做背板。如果你想晚上睡得安稳的话,就要保证外观和质量都足够好。”
第一条是“决不妥协”。这一条在日后的岁月里被证明是一把双刃剑。大多数技术团队都会妥协。另一方面,Mac最终要成为乔布斯和他的队伍所能做出的最“酷毙了”(Insanely Great)的产品——但它又不能再花上16个月才上市,远远晚于计划时间。 提出一个计划中的完工日期后,他告诉他们:“即便错过上市日期,也不能粗制滥造。”换做愿意作出妥协的项目经理,也许会敲定一个完工日期,之后不得再作出任何改动。但乔布斯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另一句名言就是: “ 直到上市,产品才能算是完工。 ”
他后来告诉我那是他最爱的一句格言。上面写的是:“ 过程就是奖励。 ”他喜欢强调,Mac团队是一支有着崇高使命的特殊队伍。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会回顾这段共同度过的时光,对于那些痛苦的时刻,只是过眼云烟,或者付之一笑,他们会把这段时光看做人生中奇妙的巅峰时刻。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里的50个人所做的工作将会对整个世界产生深远影响。”他说道,“我知道我可能有一点儿难以相处,但这是我一生中做过的最有趣的事情。”多年之后,当时观众中的大多数人想到乔布斯的那句“有一点儿难以相处”时都会笑起来,并且都同意他的说法: 能深远地影响世界,是他们一生中最大的乐趣。
真正的艺术家总能完成作品
乔布斯的另一条著名言论是 “当海盗,不要当海军” 。他想给自己的团队灌输叛逆精神,让他们像侠盗一样行事:既为自己的工作感到自豪,又愿意去窃取别人的灵感。就像苏珊•卡雷说的:“他的意思是, 我们的团队里要有一种叛逆的感觉,我们能快速行动,做成事情。”
你是想卖一辈子糖水呢,还是想抓住机会来改变世界?
乔布斯向斯卡利坦言,他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就会死去,因此他需要尽快取得成就,在硅谷的历史中留下自己的名字。“我们在地球的时间都很短,”那天早上围坐在桌旁的时候,乔布斯告诉斯卡利,“我们或许只有机会做几件真正伟大的事情,并把它们做好。我们谁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长时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感觉必须趁着自己年轻,多取得一些成就。”
1991 年,乔布斯和盖茨
事实上,微软直到1985年秋季才发布Windows 1.0操作系统。即使花了这么长时间进行开发,它仍然是一款劣质产品。它缺乏麦金塔界面的优雅,窗口平铺;相比之下,麦金塔采用的是比尔•阿特金森设计的神奇的重叠窗口“截取”算法[3]。因此,评论家嘲笑它,消费者唾弃它。 然而,就像微软的其他产品一样,Windows操作系统因为他们的不懈努力,后来主宰了个人电脑操作系统领域。
不过,乔布斯的沮丧之情也可以理解。苹果公司一直以来在执行上更富创新,更有想象力,也更有品位,而且他们的设计也更好。但是,虽然一开始微软只做出了一系列粗制滥造的复制品,它最终还是赢得了操作系统之争。 这一事实说明世界并非完美:最好最创新的产品并非总是赢家。这也致使乔布斯在此事十年后对微软大肆批判,虽然他说的话多少有点儿夸张,但也有几分道理。“微软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没有品位,一点儿都没有,”他说,“并不是狭义上的没有品位,而是广义上的,他们没有独到的见解,也不会在产品中注入多少文化…… 因此,我想自己之所以感到难过并不是因为微软成功了,我对他们的成功没有异议,大部分都是他们应得的。我难过的是,他们做的确实只是三流产品。”
在两人的争执以及偶尔不情愿地表示出的尊重背后,是基本理念上的差异。乔布斯看好硬件和软件集成的端到端一体化系统,这就致使他要创造出与其他软件和机器都不兼容的计算机。盖茨推崇不同的公司做出互相兼容的机器,自己从中获利:这些硬件设备都运行同一个标准的操作系统——微软的Windows操作系统,并都能运行同样的软件应用程序,如微软的Word和Excel。
“你很少能见到一个艺术家在三四十岁时还能有令人惊叹的作品。”乔布斯即将30岁的时候这样说。
乔布斯30多岁的时候,自他1985年离开苹果后的10年间,确实少有建树。但是当他1995年步入40岁以后,却成就卓著。那一年《玩具总动员》发行上映,第二年苹果收购NeXT,使他一举重返他当年创建的公司。回到苹果,乔布斯将证明,即使超过40岁的人也可以是最好的创新者。 二十几岁,他就改变了个人电脑,现在,他将同样改变音乐播放器、唱片产业的商业模式、移动电话、应用软件、平板电脑、书籍以及新闻业。
他之前告诉拉里•埃利森,他的回归策略是把NeXT卖给苹果,借此进入董事会,然后在那儿等着阿梅里奥出错。当乔布斯坚持说他的动机不是钱时,埃利森可能感到迷惑不解。但那的确部分属实。他既没有埃利森那种惹人注目的消费需求,也没有比尔•盖茨那种投身慈善事业的内在冲动,亦没有那种想看看自己在《福布斯》排行榜上能爬多高的竞争意识。在他那自负和个人动力的驱使下,他要通过创造足以令世人敬畏的传奇来获得满足。这实际上包括 两个方面:制造不断革新不断变化的伟大产品,以及建立一家有持久生命力的公司。 他希望跟埃德温•兰德、比尔•休利特和戴维•帕卡德这些人一起在万神殿占据一席之地,甚至比他们还要高一级。要实现这些,最好的方式就是回到苹果,夺回他的王朝。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探讨了苹果未来的发展重点。乔布斯雄心勃勃地想建立一家可以长盛不衰的公司,他问马库拉如何实现。马库拉回答说,长盛不衰的公司都知道如何重塑自我。惠普就是如此:它以生产小仪器起家,后来成为生产计算器的公司,再后来成为生产计算机的公司。“苹果在个人电脑领域被微软挤出了局。”马库拉说,“你必须重塑公司,做点儿其他东西,比如其他消费品或电子设备。你必须化蛹成蝶,完成彻底的蜕变。”乔布斯没多说什么,但是他同意这个观点。
极少有其他公司或领导者——可能根本没有——敢于把他们的品牌跟甘地、爱因斯坦、马丁•路德•金、毕加索联系在一起,而且大获成功。 乔布斯能够鼓励人们定义自己——作为反企业的、富有创造性的、敢于创新的叛逆者——而且只通过使用什么电脑就实现了这种定义。“史蒂夫创造了科技行业唯一一个时尚品牌,”拉里•埃利森说,“人们会因为拥有某些品牌的汽车而骄傲——保时捷、法拉利、普锐斯——因为我开什么车能一定程度上说明我是什么样的人。人们对苹果的产品有同样的感受。”
乔布斯的一个过人之处是知道如何做到专注。“决定不做什么跟决定做什么同样重要,”他说,“对公司来说是这样,对产品来说也是这样。”
在艾弗这里,乔布斯终于找到了“灵魂伴侣”。 他要的是真正意义上的简洁,而不是表面功夫。有一次,艾弗坐在他的设计工作室里,表达了他对简洁的看法:
为什么我们认为简单就是好?因为对于一个有形的产品来说,我们喜欢那种控制它们的感觉。如果在复杂中有规律可循,你也可以让产品听从于你。简洁并不仅仅是视觉上的,也不仅仅是把杂乱无章的东西变少或抹掉,而是要挖掘复杂性的深度。要想获得简洁,你就必须要挖得足够深。打个比方,如果你是为了在产品上不装螺丝钉,那你最后可能会造出一个极其烦琐复杂的东西。更好的方式,是更深刻地理解“简洁”一词,理解它的每一个部分,以及它是如何制造的。 你必须深刻地把握产品的精髓,从而判断 出哪些不重要的部件是可以拿掉的。
这就是乔布斯和艾弗所一致认同的基本原则。 设计不仅是关于产品的外观,而且必须要反映出产品的精髓。“在大多数人看来,设计就和镶嵌工艺差不多,”乔布斯在重新接管苹果后对《财富》杂志说,“但是对于我而言,‘设计’一词绝无任何引申含义。 设计是一个人工作品的核心灵魂,并最终由外壳表达出来。”
对于大多数公司来说,设计是被工程技术引领的。工程师们制定产品的规格和要求,然后设计师们再据此设计模型和外壳。但对于乔布斯来说,这个过程截然不同。 在苹果公司创立之初,乔布斯首先确定了Mac电脑的外壳之后,工程师们才依此制造合适的主板和元件。
在苹果公司,他(库克)成了贯彻乔布斯直觉的角色。他默默耕耘,全心投入工作,至今未娶。大多数日子里,他都在凌晨4点半起床,收发邮件,然后去健身房运动一个小时,6点刚过就到达办公室;他在每周日的晚上都要安排电话会议,为下一周的工作作准备。在一个易怒、暴躁的老板手下,库克总是用冷静的态度以及亚拉巴马州人特有的那种镇静的口音和沉着的目光来控制局面。“尽管库克也会感到开心,但他一贯的表情就是皱眉,他的幽默感也是一本正经的、不露声色的,”《财富》杂志的亚当•拉辛斯基(Adam Lashinsky)这样写道,“在会议上,他以让人不适的长时间停顿而出名。每到这时,你听到的都是他在撕他常吃的能量棒包装纸的声音。”
在任职初期的一次会议上,库克听说苹果公司的某一家中国供应商出了问题。“这太糟糕了。”他说,“应该有人马上去中国处理这件事。”30分钟后,他看着还在桌前坐着的一位运营主管,面无表情地说:“你怎么还没走?” 那位主管站起来,没带任何行李,直接开车去了旧金山机场,买了机票飞往中国。他后来成了库克的第一副手。
在生活中,大多数情况下,“最佳”和“一般”之间大约相差30%。无论是品质一流的飞机还是最棒的美食,它们也只是比平均水准高30%。但是当我见到沃兹尼亚克时,我认为他比普通工程师要优秀50倍。很多要开会解决的事在他的脑子里就能完成了。麦金塔团队就致力于成为一个全部是他这样的一流选手的团队。人们总是说他们和别人合不来,他们不喜欢团队合作。但是我发现,一流选手喜欢和一流选手共事,他们只是不喜欢和三流选手在一起罢了。在皮克斯公司,整个公司的人都是一流选手。当我回到苹果,我决定也这么试一下。
乔布斯喜欢向人们讲述,他所做的每件漂亮事都曾有过返工的时候。当他觉得不够完美时,就会重来。那天,他对团队也讲了这些故事。他讲到了在制作《玩具总动员》的时候,胡迪这个角色原本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还有麦金塔的制造过程中也出现过一些问题。 他说:“如果你发现有些事做得不对,你不能只是忽略它,然后说‘以后再处理’,这是其他公司的做法。”
乔布斯年近30岁时曾作过一个关于唱片的比喻。他一直在思考为何人在30多岁后就会变得思维僵化、缺乏创新意识。 他说:“人们被卡在这些固有的形式中,就像唱片中某一段固定的凹槽,他们永远无法摆脱出来。当然,有些人天生就有强烈的好奇心,永远有一颗孩子般的心,可惜这样的人太稀少了。”45岁时,乔布斯准备从他的凹槽中跳出来。
有很多原因可以解释,为什么他能比其他任何人更清楚地预见到未来的数字革命,并全身心投入这一潮流之中:
一直以来,他都站在人性和科技的交叉点上。他热爱音乐、图片和视频。他也热爱计算机。数字中枢的本质就是把我们对创意艺术的欣赏和伟大的工程技术结合起来。 乔布斯在很多次产品介绍的最后都会展示一个简单的页面:上面有一个路标,标示着“人文”和“科技”的十字路口——他正处在这个位置,而且也是基于此,他才先人一步,有了对数字中枢的设想。
“孤注一掷”是他最喜欢的词之一,他也愿意把这个词用在他的新构想上。互联网泡沫的破裂导致其他科技公司减少了对新产品的投入。他回忆说:“ 当所有人都在削减开支的时候,我们反而决定要在情况低迷时继续投资。我们主要会投资在研发上面,发明出一些新东西,一旦低潮期过去,我们就已经领先于竞争对手了。”这种投入造就了苹果公司持续创新最辉煌的十年。
一家创新型的公司不仅仅要做到推陈出新,而且还要在落后时知道如何迎头追上。
如果你一定要用幻灯片来讲,那说明你不知道自己要讲什么
当我去皮克斯公司工作时,我开始意识到这个巨大的分歧。科技公司不懂创意,他们也不欣赏依赖直觉的思维方式,比如唱片公司的A&R部门[4]听了100个人演唱之后就能感觉到哪5个人会成功。他们之所以认为创意人员只是整天窝在沙发里,自由散漫,是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在皮克斯这样的地方,创意人员是多么富有紧迫感和专业素养。另一方面,音乐公司也对技术完全没概念。他们认为他们总能从外面雇到一些技术人员。但是这就像苹果公司去找人制作音乐一样。我们只能得到二流的A&R人员,就像音乐公司只能找到二流技术人员一样。 我属于少数人,既懂得发明技术需要直觉和创造力,也知道制作艺术作品需要接受真正的专业训练。
直到3年之后,2006年11月,微软终于对iPod宣战,推出了Zune播放器,和iPod外观类似,但没有iPod轻巧。两年过去,它的市场份额还不到5%。又过了几年,乔布斯直截了当地指出了造成Zune缺乏灵感的设计和市场疲弱的原因:
随着年纪增长,我越发懂得“动机”的重要性。Zune是一个败笔,因为微软公司的人并不像我们这样热爱音乐和艺术。我们赢了,是因为我们发自内心地热爱音乐。我们做iPod是为了自己。当你真正为自己、为好朋友或家人做一些事时,你就不会轻易放弃。但如果你不热爱这件事,那么你就不会多走一步,也不情愿在周末加班,只会安于现状。
乔布斯隐瞒了他继续与癌症抗争的实情,告诉大家,他已被“治愈”了,这一如他2003年10月癌症确诊后的缄口不言。这样保密并不稀奇,它是乔布斯本性的一部分。更为令人惊奇的是,他决定公开谈论自己的健康问题。除了登台演示产品,乔布斯平时很少作演讲,但他仍然接受了 斯坦福大学2005年毕业典礼的演讲 邀请。在癌症确诊之后,即将50岁的他,处于一种反思状态。
为了完成演讲,乔布斯找到了杰出的编剧艾伦•索金(Aaron Sorkin),其作品包括电影《好人寥寥》(A Few Good Men)和《白宫风云》(The West Wing)。索金答应帮忙,于是乔布斯给他发了电子邮件,表达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乔布斯回忆道:“当时是2月,他没有回复。于是4月的时候我又发了一次邮件,他说‘哦,好啊。’然后我又发了些新想法给他,后来终于电话联系上了,他不停地说‘嗯’,但是一直到6月初,他什么都没给我。”
乔布斯有点儿不安。以前产品展示的脚本都是他自己写的,但是他从来没有在毕业典礼上作过演讲。一天晚上,他开始自己撰写演讲稿,除了征求妻子的意见,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帮助。他写出了一篇非常亲切简洁的讲话稿,充满朴实的个人感受,是完美的乔布斯作品。
美国作家亚历克斯•黑利(Alex Haley)曾说过,演讲最好的开场是“我来给你们讲个故事吧”。没人愿意听别人说教,但是人人都喜欢听故事。而这正是乔布斯选择的演讲方式。他的开场白是这样的:“今天,我想向你们讲述我人生中的三个故事,就是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三个故事而已。”
第一个是从里德学院退学的故事。“我不用再去上自己不感兴趣的必修课,可以去听更有趣的课程。”第二个故事是被苹果公司解雇如何变成了对自己有益的经历。“成功的沉重又重新被初学者的轻松所取代,对所有事情都不再那样确信。”尽管现场有架飞机拖着一张敦促乔布斯“回收所有电子废物”的条幅,不停地在演讲场地上方盘旋,但是学生们都听得异常专注。不过,深深吸引他们的是第三个故事——确诊患有癌症及这一事实所带来的想法。
记住自己很快就要死了,这是我面对人生重大选择时最重要的工具。因为,几乎一切——所有外界的期望,所有骄傲,所有对于困窘和失败的恐惧——这些东西都在死亡面前烟消云散,只留下真正重要的东西。记住自己终会死去,是我所知最好的方式,避免陷入认为自己会失去什么的陷阱。你已是一无所有,没理由不追随内心。
乔布斯还利用这个机会强调公司的焦点所在。当年在罗伯特•弗里德兰的农场,他的工作是给苹果树剪枝,以让它们茁壮成长,这一举动后来成为了他精简苹果公司的隐喻。 乔布斯不鼓励每个团队出于营销的考虑增加产品线,也不允许主意满天飞,他坚持苹果公司一次只着重于两三个优先项目。“在无视身边噪音这方面,没有人比乔布斯做得更好。”库克说道,“这样,他就能够集中精力于几件事情上,拒绝其他许多事情。很少有人擅长于这一点。”
乔布斯病休后不久,在一次跟分析员的电话会议上,库克一改淡定的风格,富有煽动性地宣讲了为什么即使乔布斯不在,苹果也会继续高歌猛进:
我们相信,我们在地球上存在的目的就是创造伟大的产品,这一点不会改变。我们一直专注于创新。我们崇尚简约而不是复杂。我们相信我们需要拥有并控制我们制造的产品背后的重要技术,并只参与那些我们可以作出重大贡献的市场。我们相信要对成千上万的项目说不,这样我们才能真正专注于那些对我们来说确实重要和有意义的少数项目。我们相信团队间的深度合作和相互启发,这让我们用别人没有的方式进行创新。坦白地说,这家公司的每一个团队都在不懈地追求完美,我们能诚实地对待自己,承认错误,并有勇气去改变。我认为,无论是谁在做什么工作,这些价值已经深深地扎根在这家公司,苹果将表现非凡。
佩奇来到他家,在乔布斯的客厅里,听他讲如何创造伟大的产品和生命力持久的公司。乔布斯回忆道:
关于专注,我们谈了很多。还有人的选择。如何知道应该信任谁,以及他如何打造一支可以依赖的团队。我给他讲了必须采用什么样的拦截战术去防止公司变得松散或充斥着二流选手。 我强调的主要事项就是专注。要想清楚,谷歌成熟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公司。现在摊子铺得到处都是,你想专注去做的5个产品是什么?把其他的都扔掉,因为会拖你的后腿,会把你变成微软,导致你生产的产品符合要求但不伟大。我尽量做了我能做的。我会继续与像马克•扎克伯格一样的人做这样的事。我余生的一部分时间会用来做这个。我可以帮助下一代记住当下伟大企业的血统,以及如何把这些传统发扬光大。硅谷一直非常支持我。我应该尽我所能作出回报。
他想给我看一些私人照片,让我选几张用在这本书里。他太虚弱了,下不了床,所以他指点我去房间的各个抽屉里找,我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拿给他。我坐在床边,一张一张地举起来给他看。有些照片会让他讲出许多故事,而有些,他只是嘟囔一声或是微微一笑。我从未见过他父亲保罗•乔布斯的照片,所以当看到一张照片上一个帅气而贫穷的20世纪50年代的父亲抱着个刚会走路的孩子时,我非常惊讶。“没错,那是他,”他说,“你可以用这张。”然后他指示我打开窗边的一个盒子,里面有一张照片是他父亲在他的婚礼上慈爱地望着他。 “他是个伟大的人。”乔布斯静静地说。我嘀咕了一句“他应该为你感到骄傲”之类的话。乔布斯纠正我说:“他确实为我感到骄傲。”
乔布斯的传奇是硅谷创新神话的典型代表:在被传为美谈的车库里开创一家企业,把它打造成全球最有价值的公司。他没有直接发明很多东西,但是他用大师级的手法把理念、艺术和科技融合在一起,就创造了未来。他欣赏图形界面的威力,就以施乐无法做到的方式设计了Mac;他领会了把1 000首歌装进口袋的快乐,就以索尼尽其全部资产和传承都无法成就的方式创造了iPod。有些领导者通过统揽全局去推进创新,有些是通过把握细节。乔布斯两者兼顾,不懈努力。正因如此,30年间他推出的一系列产品改变了一个又一个产业:
- Apple II,采用沃兹尼亚克的电路板并把它变成第一台不再仅供业余爱好者使用的个人计算机。
- 麦金塔,引发了家用电脑革命并普及了图形用户界面。
- 《玩具总动员》和其他皮克斯大片,开创了数字影像的奇迹。
- 苹果零售店,重新塑造了商店在品牌定义中的角色。
- iPod,改变了我们消费音乐的方式。
- iTunes商店,让音乐产业重获新生。
- iPhone,把移动电话变成了音乐、照片、视频、邮件和网络设备。
- 应用商店(App Store),生成新的内容创造产业。
- iPad,推出平板计算技术,为数字报纸、杂志、书籍和视频提供了平台。
- iCloud,使计算机不再担任管理我们内容的中心角色,并让我们的电子设备无缝同步。
- 苹果公司本身,乔布斯认为这是他最伟大的创作。在这里,想象力被培育、应用和执行的方式极具创造力,使苹果成为了全球最有价值的公司。
在我们交谈的过程中,他屡次谈到他希望自己留下什么样的遗产。以下就是那些想法,是他的原话:
我的激情所在是打造一家可以传世的公司,这家公司里的人动力十足地创造伟大的产品。其他一切都是第二位的。当然,能赚钱很棒,因为那样你才能够制造伟大的产品。但是动力来自产品,而不是利润。斯卡利本末倒置,把赚钱当成了目标。这种差别很微妙,但它却会影响每一件事:你聘用谁,提拔谁,会议上讨论什么事情。
有些人说:“消费者想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但那不是我的方式。我们的责任是提前一步搞清楚他们将来想要什么。我记得亨利•福特曾说过,“如果我最初问消费者他们想要什么,他们应该是会告诉我,‘要一匹更快的马!’” 人们不知道想要什么,直到你把它摆在他们面前。正因如此,我从不依靠市场研究。我们的任务是读懂还没落到纸面上的东西。
宝丽来的埃德温• 兰德曾谈过人文与科学的交集。我喜欢那个交集。那里有种魔力。有很多人在创新,但创新并不是我事业最主要的与众不同之处。 苹果之所以能与人们产生共鸣,是因为在我们的创新中深藏着一种人文精神。我认为伟大的艺术家和伟大的工程师是相似的,他们都有自我表达的欲望。事实上最早做Mac的最优秀的人里,有些人同时也是诗人和音乐家。在20 世纪70 年代,计算机成为人们表现创造力的一种方式。一些伟大的艺术家,像列奥纳多• 达• 芬奇和米开朗基罗,同时也是精通科学的人。米开朗基罗懂很多关于采石的知识,他不是只知道如何雕塑。
人们付钱让我们为他们整合东西,因为他们不能7天24小时地去想这些。如果你对生产伟大的产品有极大的激情,它会推着你去追求一体化,去把你的硬件、软件以及内容管理都整合在一起。你想开辟新的领域,就必须自己来做。如果你想让产品对其他硬件或软件开放,你就只能放弃一些愿景。
过去,不同阶段有不同的公司成为了硅谷的典范。很长一段时间里,是惠普。后来,在半导体时代,是仙童和英特尔。我觉得,有一段时间是苹果,后来没落了。而今天,我认为是苹果和谷歌——苹果更多一些。我想苹果已经经受住了时间的检验。它曾有过起起伏伏,但如今仍然走在时代的前沿。
要指出微软的不足很容易。他们显然已经丧失了统治地位,已经变得基本上无关紧要。但是我欣赏他们所做的,也了解那有多么困难。他们很擅长商业方面的事务。他们在产品方面从未有过应有的野心。比尔喜欢把自己说成是做产品的人,但他真的不是。他是个商人。赢得业务比做出伟大的产品更重要。他最后成了最富有的人,如果这就是他的目标,那么他实现了。但那从来都不是我的目标,而且我怀疑,那最终是否是他的目标。我欣赏他,欣赏他创建的公司,很出色,我也喜欢跟他合作。他很聪明,实际上也很有幽默感。但是微软的基因里从来都没有人文精神和艺术气质。即使在看到Mac以后,他们都模仿不好。他们完全没搞懂它是怎么回事儿。
像IBM或微软这样的公司为什么会衰落,我有我自己的见解。这样的公司干得很好,它们进行创新,成为或接近成为某个领域的垄断者,然后产品的质量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这些公司开始重视优秀的销售人员,因为是他们在推动销售、改写了收入数字,而不是产品的工程师和设计师。因此销售人员最后成为公司的经营者。IBM的约翰•埃克斯是聪明、善辩、非常棒的销售人员,但是对产品一无所知。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施乐。做销售的人经营公司,做产品的人就不再那么重要,其中很多人就失去了创造的激情。斯卡利加入后,苹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是我的失误;鲍尔默接管微软后也是这样。苹果很幸运,能够东山再起,但我认为只要鲍尔默还在掌舵,微软就不会有什么起色。
我讨厌一种人,他们把自己称为“企业家”,实际上真正想做的却是创建一家企业,然后把它卖掉或上市,他们就可以变现,一走了之。他们不愿意费力气打造一家真正的公司,而这正是商业领域里最艰难的工作。只有做到这一点你才能真正有所贡献,为前人留下的遗产添砖加瓦。你要打造一家再过一两代人仍然屹立不倒的公司。那就是沃尔特• 迪士尼,还有休利特和帕卡德,还有创建英特尔的人所做的。他们创造了传世的公司,而不仅仅是赚了钱。这正是我对苹果的期望。
我不认为我对别人很苛刻,但如果谁把什么事搞砸了,我会当面跟他说。 诚实是我的责任。我知道我在说什么,而且事实证明通常我是对的。那是我试图创建的文化。我们相互间诚实到残酷的地步,任何人都可以跟我说,他们认为我就是一堆狗屎,我也可以这样说他们。我们有过一些激烈的争吵,互相吼叫,那可以说是我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我在别人面前说“罗恩,那个商店看起来像坨屎”的时候没什么不良感觉。或者我会说“天啊,我们真他妈把这个工艺搞砸了”,就当着负责人的面。这就是我们的规矩:你就得超级诚实。也许有更好的方式,像个绅士俱乐部一样,大家都戴着领带,说着上等人的敬语,满嘴华丽委婉的词汇,但是我对此不太在行,因为我是来自加利福尼亚的中产阶级。
我有时候对别人很严厉,可能没有必要那么严厉。我还记得里德6岁时,他回到家,而我那天刚解雇了一个人,我当时就在想,一个人要怎样告诉他的家人和幼子他失业了。很不好受。但是必须有人去做这样的事。我认为确保团队的优秀始终是我的责任,如果我不去做这件事,没有人会去做。
你必须不断地去推动创新。迪伦本来可以一直唱抗议歌曲,可能会赚很多钱,但是他没有那么做。他必须向前走,1965年在民谣中融入电子音乐元素时,他疏远了很多人。1966 年的欧洲巡演是他的巅峰。他会先上台演奏原声吉他,观众非常喜欢。然后他会带出The Band 乐队,他们都演奏电子乐器,观众有时候就会喝倒彩。有一次他正要唱《像一块滚石》,观众中有人高喊“叛徒!”迪伦说:“搞他妈个震耳欲聋!”他们真那样做了。披头士乐队也一样。 他们一直演变、前行、改进他们的艺术。那就是我一直试图做的事情——不断前进。否则,就如迪伦所说,如果你不忙着求生,你就在忙着求死。
我的动力是什么?我觉得,大多数创造者都想为我们能够得益于前人取得的成就而表达感激。我并没有发明我用的语言或数学。我的食物基本都不是我自己做的,衣服更是一件都没做过。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赖于我们人类的其他成员,以及他们的贡献和成就。我们很多人都想回馈社会,在历史的长河中再添上一笔。我们只能用这种大多数人都掌握的方式去表达——因为我们不会写鲍勃•迪伦的歌或汤姆• 斯托帕德(Tom Stoppard)的戏剧。我们试图用我们仅有的天分去表达我们深层的感受,去表达我们对前人所有贡献的感激,去为历史长河加上一点儿什么。那就是推动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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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中的博文《哲思录》(一)还是写在16年的。17年很忙,但是在技术之外还是读了一些书,遗憾的是没有记录下什么,以至于忘了太多。印象深刻的是《乌合之众》,这本书是当时梦圆强烈推荐的。
回到本书,感慨很多。挑一处讲讲
1 | 乔布斯喜欢向人们讲述,他所做的每件漂亮事都曾有过返工的时候。当他觉得不够完美时,就会重来。 |
在百度做review的时候,有些我想在后面再做优化改进,端化会先让我解决掉这些问题,而不是放到以后。我们要对入库的代码负责。
最后以顾城的一句话结束本文
技术是人生存所依赖的,却不是人的精神能依凭的;它是生存的方法,而不是生存的法则。科学是一个很小的东西,并不像人们所寄望的那样可以无所不能。